摘要：颜之推是魏晋南北朝时期著名的学者，他的代表作《颜氏家训》是我国家训中里程碑式的著作，在社会上流传甚广。他继承了儒家的和谐思想并加以内化，以家训的形式对其子孙后代加以训导，强调子孙后代要做到：学习与自身的和谐发展相统一；克服家之常弊，构建和谐家庭；注重人身修养，建立和谐的人际关系。颜之推的和谐教育思想，虽然打上了时代和阶级的烙印，但对当前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仍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颜之推；《颜氏家训》；和谐教育思想
中图分类号：G40-0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0845(2009)02－0110－02
颜之推是魏晋南北朝时期著名的学者。他历经“乡国不可常保”的社会动荡和变迁［1］153，目睹士族地主的逐步衰落，为了维护其家族的长远利益，炫耀家史和强调家风［2］274，以对人生、对社会生活的体察和深刻感悟为基础，以渊博的知识和对家族及后代子孙的高度责任感，写下了“业以整齐门内，提撕子孙”的《颜氏家训》［1］19。此书“是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相当重要的史书撰述”［3］462。因其内含的经世思想惠及后人而成为当时士族阶层用以教育子孙的一面镜子，对社会产生了积极影响。过去诸多学者对《颜氏家训》从家庭教育、心理学、文学等多方面进行了研究。本文试图阐述其和谐教育思想，希望能进一步丰富对它的研究。
一、终身学习，强调自身的和谐发展
《颜氏家训》以丰富的内涵和理性训导子孙后代，强调学习与自身的和谐发展，是基于对当时社会现实的了解的。南北朝时期士族子弟游手好闲，在社会大动荡之后，不学无术的权贵子弟已落到了“求诸身而无所得，施之世而无所用”的境地，甚至有的丧命于沟壑之间。活生生的历史事实使他清醒地认识到，学习“犹为一艺，得以自资”［1］153。因此，他特别注重后代的终身学习及自身的发展，并把人生每个阶段的教育都作了具体详细的训导。他认为，人生重要的三个时期是婴孩时期、青少年时期和成人时期。前两个阶段是各方面可塑时期，父母要勤督促训导，否则，等到长大则会“终为败德”。他强调，婴孩要“识人颜色，知人喜怒，便加教诲”［1］25，以为子女教育打下良好的基础。青少年时期是不可忽视的。他以《孔子家语》中的“少成则若性也，习惯若自然也”的话为理论依据，强调青少年时期要培养其良好的学习习惯和行为习惯，并以自身经历加以说明。
成人时期是人生关键的发展时期。他认为，“乃至冠婚，体性稍定”［1］141，要加倍地给以教诲。这样对有志者，经过一定时间的训导，亦能成就大业。他强调学习要有毅力和恒心。他指出，“古人勤学，有握锥投斧，照雪聚萤，锄则带经，牧则编简”者都是勤学的楷模［1］189。学习的目的是为了“开心明目，利于行耳”［1］160。同时，他又针对读书中的不良现象告诫子孙：“见人读十卷书，便自高大，凌忽长者，轻慢同列……如此以学自损，不如无学也。”［1］165读一点书，傲气十足不好；读了书，“但能言之，不能行之，忠孝无闻，仁义不足”［1］161，也不可取。只有通过读书学习，“常使言行有得”［1］170，“修身利行”［1］165，才是不断完善自己的真正学习。
颜之推终生学习和强调自身和谐发展的思想是定位在“学会生存”的观念基础上的，有与现代的终身学习相吻合的一面。他作为开明的士族地主的代表，为了家族的长期利益，针对社会的不良现象和教育中的弊端，为了子孙后代在学习中得以自立和适应社会，强调要终身学习，并把学习的范围扩大到社会的各个行业，如“农工商贾、屠户、喂牛、放羊”，并告诫后代，这里“皆有先达，可为师表”［1］157，即要求后代子孙要重视劳动，尊重劳动者，注重在修行之中利世。他指出，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并把“学习”、“修身”、“利世”有效结合。这种教育思想说明了作者的深思熟虑和远见卓识，至今仍有不可忽视的价值。
二、克服家之常弊，构建和谐家庭
颜之推以他渊博的知识，深知家庭和睦相处是其家族兴旺的基础。为了使其子孙明白事理，克服“家之常弊”，从整体上建立起融洽的家庭人际关系，减少家庭成员之间的摩擦，建立和谐的家庭氛围，他特别注重家庭人际关系的处理。
首先，他认为，作长辈的要言行一致，以身作则，起到楷模的作用。他认为，“圣贤之书，教人诚孝，慎言检迹，立身扬名，亦已备矣”［1］19，即读“圣贤之书”是手段，“诚孝、检迹、立身、扬名”是目的。因此，做父母的也要不断学习与修身，要在言行举止、对待各种问题的态度及处理问题的方法上都能起到表率作用。父母对待子女的态度要威严而又慈爱，使子女对父母产生敬畏、谨慎的孝顺之心，以产生父慈子孝的良好育人效果。
其次，他主张把爱子和教子相结合，在教子的同时要学会正确地爱。他针对社会中存在的不良现象，指出做父母的“无教而有爱，每不能然，饮食运为，恣其所欲，宜诫翻奖，应诃反笑，至有识知，谓当法尔。骄慢已习，方复制之，捶挞至死而无威，忿怒日降而增怨，逮于成长，终为败德”［1］25。所以他强调教子要严宽有度，反对溺爱、偏爱，只有严、宽适度结合，子女才能成为有用之才。父母对子女要一视同仁。他说：“人之爱子，罕亦能均；自古及今，此弊多矣。”［1］34他并举例说明了偏宠之危害，证明对子女不能偏爱的道理。再次，为了避免社会中的又一常弊，他主张兄弟之间，应相亲相爱。他认为，“兄弟者，分形连气之人也”；“虽有悖乱之人，不能不相爱也”［1］38。他高度赞扬了江陵王氏兄弟三人感人至深的友爱，以此告诫劝勉子孙，意在要求后代兄弟间要相亲相爱。同时他也讽刺了能交天下之士，却不能恩及于兄弟的不良现象，认为这是家庭人伦关系的一大缺憾。在对家庭关系的处理中，还有一个“家之常弊”，是“妇人之性，率宠子婿而虐儿妇”，这样的结果是，“宠婿，则兄弟之怨生焉；虐妇，则姊妹之馋行焉”。他告诫子弟：“家中常弊，可不诫哉!”［1］63
颜之推所倡导的家庭关系是一种由己推人的诚、孝、爱，是一种以高品格的自我修养去正确地爱子、爱兄弟姊妹、爱儿媳及女婿的关系。他说的家庭之常弊，看起来虽有些狭隘，实则是每一个生活在世上的人所面临的、也是时常思考的问题，如果以此为鉴，定会收到良好的效果。当然，现代家庭与传统家庭相比已显示出有规模小、人口少、伦理关系简单的特点，但克服家之“常弊”，仍是构建和谐家庭关系的主旋律。因此，我们非常有必要借鉴和吸收古代家庭教育的精华。父母应该培养孩子的是非观、荣辱观和正确的价值观，对子女要宽严有度，以理服人，“使为则为，使止则止”［1］36，让子女在学会学习、学会做人、学会做事的过程中受到教育，健康成长。这样，尊老爱幼的家庭中到处洋溢着亲情、理解和谅解，真是其乐融融。
三、注重人生修养，建立和谐的人际关系
颜之推以他丰富的生活阅历，深知在社会生活中，人与人在品行修养方面的差距是很大的。他借用古人的话说：“巢父、许由，让与天下；市道小人，争一钱之利。”［1］136他认为，要成为一个品德高尚的人，必须注意不断地学习。“自古明王圣帝，犹须勤学，况凡庶乎!”［1］141即贤明的君主都需要学习，何况平民百姓呢?学习的目的是为了提高自身修养。他在诸多篇章中都极其详细而深入浅出地向子孙后代传授了道德修养、处世为人的道理，其目的就是为了使后代子孙后代通过自身各方面修养，实现个人与社会的和谐，做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
注重早期的熏陶，注重提升个人的修养。颜之推认为，对后代子孙和谐人际关系的培养，须注重早期的熏陶。“人在年少，神情未定……言笑举动，无心于学，潜移暗化，自然似之……”［1］128。这是说，孩子年幼时，思想修养和性格习惯都没定型，对与他密切亲近的言行举止，虽无心去学，但潜移默化的影响是不可忽视的。他认为，要提高个人修养，应注意学会慕贤修身。他主张教育子孙后代应向身边的熟悉的贤能学习。这是一种谦虚的良好的处世心态，也是个人在社会生活中不断提高其修养的重要途径，与社会中的妒忌贤才的做法截然相反。他告诫后代子孙，发现贤才时要避免常人的“贵耳贱目，重遥轻近”的不良做法［1］130。为了让其后代子孙真正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他以具体的事例加以说明：北齐的太监田鹏鸾，本是个粗鲁的人，但由于他善于学习，时常求教贤人，所以后来受到皇帝的赏识。在北齐后主逃亡青州时，他被北周军队俘虏，悲壮而死，受到后人的赞扬。颜之推以两个不同的事例，引导后代子孙去感悟、去思考，以达到晓之以理的教育目的。颜之推以古人为借鉴，强调学习身边贤人的做法，显示出他的为人处事及教育方法的不同寻常及其所具有的长远眼光，是我们应该继承和发扬的。
要有正确的财富观。颜之推深知建立和谐的人际关系中最为敏感的问题是“财富”，即说到底，是人们对财富的正确态度。他教育后代子孙要学会对己“节俭”、对需要帮助的人则要“好施”。他说：“可俭而不可吝也。……令有施则奢，俭则吝；如能施而不奢，俭而不吝，可矣。”［1］54他希望其子孙对需要帮助的人要肯施舍，不吝啬；在生活上对自己则能节俭，不奢侈。颜之推为引起后代子孙对正确支配财富的重视，能真正理解他所要求的“施而小奢，俭而不吝”的深层次含义，举例中高度赞扬了南朝裴子野在遇上水灾之年，自己家境并不富裕的情况下，收养了挨饿受冻的远亲旧属，并与大家同甘苦，共患难，从未有厌色。同时，他又披露邺城一名贪得无厌的领军，生活极为奢侈，后因事发被处死。他指责南阳一个积蓄甚丰的吝啬人，在本人死后，儿子为其家产自相残杀。颜之推把面对财富的不同表现，活生生地摆在了后人面前，让人们去思考、去选择。应该说，这不失为一种高明的教育方式。
社会交往中要注重礼节、礼貌。他教导后代子孙在社会生活中要待客以礼，待客以诚；要辨明礼俗，待人接物乃至称呼用语都要合礼得体，参与亲朋的红白喜事要真诚适时。要注重亲情和对这种亲情关系的关怀与表达，无论亲人临战还是临危，都要给予心灵抚慰，休戚与共。对于不同个性的人，在表达情感的形式上也要不同；结交社会朋友，要注重志趣与节义相投，始终如一。青少年选择社交圈子要注重“与善人居”，讲求“但优于我，便足贵之”的原则［1］129。在名利方面，要洁身自好。这些贴近社会生活的无微不至的谆谆之教，体现了颜之推对和谐人际关系的独到见解。
颜之推的慕贤修身、节俭好施、明礼慎交等，都是为了在人与人的关系中，达到“和”的境界，追求一种和谐状态，也就是要求人与其社会规范、准则相一致。在个人修养方面，他要求从小事、具体事做起，如语言要文明、慎重，不要以伤害别人来取悦自己；“借人典籍，皆须爱护，先有缺坏，就为补治”［1］66。他要求后代子孙“欲不可纵，志不可满”［1］316。为了避免灾祸，他训诫子孙“无多言，多言多败；无多事，多事多患”［1］30。如此的训诫虽有其不足的成分，但更多的是显示了其思想的精华，值得我们借鉴。颜氏后代中众多有用人才的出现，追其历史渊源不能不说都与其家训有关。这些思想对现代人的人生同样具有启迪和益智的作用，它也是现代人立身处世的一大要诀。
参考文献：
［1］王利器．颜氏家训集解［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2］瞿林东．中国史学史纲［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
［3］白寿彝，何兹全.中国通史：第五卷（上）［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
〔责任编辑：杨唯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