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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存在的精神困窘

发布时间: 2022-11-05 12:55:09

阅读艾伟的小说,始于他的短篇《少年杨淇佩着刀》。记得那是一次评奖活动,评委们对这部描写少年杨淇因性萌动而陷入困窘的作品颇有争议,但小说叙事清新,笔法绵密,笔墨之间流溢着若有若无、令人回味的气息,给我留下了深切的印象。随后的若干年,艾伟佳作叠出,引起评论界的广泛关注。

中长篇小说写作是个特殊的领域,它对小说家的激情、才华、想象力甚至体质和体力有着苛刻的要求,并以此作为攀高的台阶。艾伟的小说充满智性色彩,他往往把个体欲望作为叙事的聚焦,写人性的斑驳、卑微与幽暗,写它与现实之间没完没了的冲撞,从中揭示出人之存在的精神困窘。当然,个体与社会、精神与现实的冲突不是艾伟的发现,它是文学创作的重要母题,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展现形式,在不同作家的笔下其精彩铺陈也各不相同。而艾伟以其独特的言说姿态,让我们透过凡俗的生活场景,窥见存在的秘密与人性的深度。

我们不妨从长篇小说《爱人同志》说起。小说讲述了女大学生张小影嫁给负伤致残的英雄刘亚军的故事。说实在话,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起,此类故事已有多个版本,无论是正面报道,还是侧面或反面的讲述,事件的本身透出太多的宏大叙事之气息,了无新意。艾伟则另辟蹊径,把叙事聚焦于人物的心路历程,事件反而后挪,仅仅作为故事的背景,作为影响人物命运的情景设置而已。刘亚军是个英雄,由此赢得了爱情与家庭、鲜花与掌声,但他不安分,不愿意按照“英雄”的方式过日子。他讨厌上台作英雄事迹的报告,那种衣食无忧的平静日子让他感到“虚假”。他要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于是,外在的现实设置与个体强烈的自我意愿形成了尖锐的冲突。

刘亚军的寻找,既是对现实设置的反抗,又是自我意愿的呈现。毫无疑问,把原生态的个体欲望表现得张扬而富有层次感,是艾伟叙事的过人之处。小说从二个层面展开刘亚军的精神历程。在故事的前半部分,刘亚军热衷于男女之间的性事,证明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还“行”。由于半身不遂,究竟自己行还是不行,某次行是否以后永远行,不要说外人,刘亚军自己也没有把握。他向外人证明,是为了男人的脸面;他更需要向老婆张小影、向自己证明,因为行与不行直接关系到他的生活、他的存在。用刘亚军的话说,这性事是他“证明自己活着的最好方式”。可性事具有私密性,证明谈何容易。因此,刘亚军的做法疯狂而几近于变态:他打骂并虐待张小影;公开谈论自己的性能力;疯狂做爱,甚至不回避张小影的母亲。直到有了自己的儿子,才稍有停息。这是一个层面。在另一层面上,刘亚军不满自己无所事事的状态,一心“想干点什么”。但他肢体伤残,脾气暴躁,就连门卫也做不停当。他不合群,又被排斥在现实秩序之外。在异常狭小的生存空间里,刘亚军与猥琐的汪老头为伍,聊黄色的话题。他倒卖电影票、在广场上窥探色情活动、甚至捡破烂。这些举止与英雄身份相悖,遭到了社会与家庭的否定与指责。当个体意愿与社会、与现实发生碰撞时,刘亚军看到了生命的卑微,看到了存在的无意义。他把自己关进了孤独的黑屋子。然而,小屋又面临拆迁,刘亚军痛感无处栖息的悲凉,点火自焚了。

就本质而言,刘亚军的行为是基于本能与精神的双重需要,隐含了个体对尊严、对自由空间、对生命意义的某种渴望。但个体欲望卑微而幽暗,通常以本能形态呈现,刘亚军受制于欲望的冲动,却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寻找什么。他的目标与手段相背离,南辕北辙,从而使寻找的精神历程充满了荒诞色彩。比如在性事方面,为了男人的尊严,他采取践踏尊严的方式;他试图用无聊的举止行为,寻找生命的价值和意义。而他的自焚,何尝不是以毁灭生命的方式,赋予生命以意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刘亚军的决绝与无奈,更是凸现了人之存在的精神困窘和生命的深度疼痛。

在艾伟的小说中,斑斓的欲望是最活跃的力量,它往往选择匪夷所思的方式吸引读者的眼光。比如小说《杀人者王肯》,王肯公然宣称自己是个“杀人犯”。很显然,这是王肯编造的神话,或者充其量只是王肯的幻觉。王肯长得瘦小苍白,性情温和,过着随波逐流的日子。假如没有杀人的说法,谁又会注意身边的这个小人物?而王肯的一生注定平淡而默默无闻。自称是杀人犯固然会引来麻烦,比如周围人的置疑或者警察查询,但是这不要紧,因为没有比生活缺乏意义、生命毫无色彩更令人窒息了。美国著名思想家罗洛。梅说,“神话是给这个没有意义的世界赋予意义。神话是一种叙事模式,它使我们的存在具有价值。”或许这正是王肯编造杀人神话的心理原因。

深入地看,杀人的神话拓展了王肯的精神空间,在那儿,他是强大的,具有掌控生活、主宰人生的能力。王肯认为,神话的存在必将影响并改变他的现实处境,他正在、或者已经成为生活的强者!所以,朋友们对神话的怀疑与嘲讽,意味着王肯的精神空间再度遭到挤占,梦幻面临破灭。他挺而走险,把刀刺进周政保的手心,用畸形的方式赋予生命以特殊色彩。这一过程,从神话建立到破灭,艾伟真实地再现了个体与社会之间那种紧张而又病态的关系。

在艾伟的笔下,王肯的悲剧具有普泛性。比如中篇小说《回故乡之路》中的解放,他还是个孩子,居然也创设了拆除敌人安放在铁道上的炸弹而英勇负伤的神话。于是他成为了英雄,被同学们簇拥着上台做事迹报告,一洗“反革命”家庭带给他的羞辱。可惜这场景只是解放的想象。神话破灭,导致了王肯悲剧的重演;在小说《重案调查》中,艾伟变换视点,通过杀人案的调查,层层剥离,探寻隐藏在精神危机背后的诸多原因。主人公顾信仰原先是个劳模,按照当时的说法,他是个政治觉悟高,能够背诵《毛选》许多名篇的先进人物。改革开放之后,社会进入商品时代,顾信仰这看不惯、那想不通,与整个社会形成强烈的对抗情绪。加上他长期在海岛上看守灯塔,性格孤僻,不善于与人交流,甚至与老婆、儿子的沟通也成为问题。他没有工作,没有朋友,没有正常的家庭生活,边缘化的生存状态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顾信仰精神平衡失去了控制,沦为杀人犯。表面上看,顾信仰的悲剧始于信仰危机,可事实上,他的信仰是非常可疑的,比如小说里有个细节,顾信仰痛恨美容美发院里的色情勾当,但是他也去那儿找小姐、去嫖娼。

深究下去,导致顾信仰精神危机的原因有点复杂,我们不妨展开地说。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主流社会总会选择不同的话语,如政治的、经济的、或者道德的,通过渲染、教育和灌输,不断侵蚀个体的精神空间,成为主流的价值观念。这种主流价值观念就是顾信仰的信仰基础。在这个过程中,存在着二个问题。一是信仰不可靠性,因为主流价值观念,作为信仰的基础,它变动不居,充满时代的、功利的色彩,从而导致信仰的矛盾与摇摆;一是个体的精神空间是自我的立足之地,它遭受蚕食、不断萎缩,为后来的悲剧埋下了重要的伏笔。从某种意义上说,顾信仰与刘亚军十分

相似,他们比王肯和解放走得更远。因为他们没有神话,没有可供神话拓展的精神空间,自然也丧失了与这个世界对话的能力和可能。顾信仰、刘亚军的精神世界是一片杂乱与混沌。他们在劫难逃!

行文至此,我不由地想到艾伟。我与艾伟交往不多,印象中,艾伟腼腆拘谨,是个“内向而不善交往的人”。他的目光淡漠,把自己与这个变化无常的世界拉开了一段距离。我在想,小说中屡屡出现的场景,比如精神的对立、沟通的困难、情感的困顿等,艾伟生活中有吗?如果有,敏感的艾伟如何应对?而小说对危机的真切感受、对困窘的细腻描述,是否来源于作者的经历与体验?所幸的是,小说就是艾伟的神话,在这块自由的空间里,艾伟化蛹为蝶,进行着永不止息的精神蜕变。他让刘亚军、步年、顾信仰等诸多人物替代自己在苦难中挣扎、呼号与寻觅,他的灵魂却摆脱了现实的泥泞,御风飞翔。所以,写作是艾伟走出困窘的路径,实现精神救赎的方式,其意义几近于王肯的谎言,赋予生活以色彩,赋予生命以价值。诚如艾伟所言,“写作是平淡日子里的奇迹,也是自我解放的方式。”

在新近出版的长篇小说《爱人有罪》中,艾伟再度深及个体生存的精神困窘。女主人公俞智丽在共青林遭人强奸,在她的指认下,鲁建遭受了八年的牢狱之灾。然而,鲁建是无辜的。出狱之后,满腹冤恨的鲁建找到俞智丽,一场爱恨交织的疯狂由此展开。这是个富有意蕴、充满空间的故事构架,小说中的人与事,比如警察姚力的胆大妄为,假借慈善名义的李大祥招摇撞骗,鲁建重返社会的艰难等等,有意无意地直击现实社会敏感问题,很有开掘的价值。但是,艾伟点到为止,由外及内,把叙事锁定在人物的精神维度上,把一场单纯的精神救赎,转化为对世俗道德的深度置疑。

出于赎罪的目的,俞智丽的举止行为可以用“向善”这个词加以概括。她是机械厂的工会干部,热衷于帮助别人,比如替职工接送孩子,为贫困的工人捐款,照看双目失明的孤寡老人等。她觉得,“不管什么人,只要她觉得需要她的帮助,她就会尽力而为,甚至愿意牺牲自己拥有的一切。”甚至当陈康、王世乾把手伸进俞智丽的衣服,她神态平静,“没有拒绝也没有鼓励”,以超乎常人的宽容与牺牲,面对焦灼的灵魂。人们说,俞智丽的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透出“圣洁的光泽”。

在传统的伦理意识中,向善是个高尚的道德境界,俞智丽可谓内化于心,外践于行,但是,它并没有引领女主角走向光明与圣洁。小说以一个看似平淡的细节,俞智丽与鲁建之间的性关系,引起她的身体快感,使整个叙事话语透出丰富的弦外之音。起先,俞智丽抛弃家庭,委身于鲁建,想法很简单,她觉得自己冤枉了别人,应该补偿,应该赎罪。她把满足鲁建的性要求,看作是献身和牺牲,看作是一种向善的举止。向善的道德信念是俞智丽忍辱负重的精神支撑。然而,意外的性愉悦改变了这一道德格局。俞智丽先是惊讶,继而陷入两难的伦理尴尬。她怀疑自己的行为,搞不清楚自己一次次主动上门,到雷公巷108号去,究竟是出于一种高尚的道德动机还是下贱的肉体欲望?她困惑、疑虑和痛苦,责怪自己是个“贱人”,讨厌那不分场合产生快感的身体,不经意处,她的道德支撑轰然倒塌。

在小说中,身体快感是极佳的切人口,它的意义不只是生理上的。俞智丽对待身体的态度有点特别,由于漂亮的身体曾经给她惹过麻烦,她冷淡它,排斥它,把它当作一种异己的东西,有些时候,甚至把它当作一份牺牲、一份祭品。我以为,小说一旦涉及与身体相关的细节,艾伟的笔调冷酷,透出太多的嘲讽意味。当俞智丽为高尚的道德感所支配时,她的身体,用一个贴切但不太恰当的词来形容,那就是行尸走肉。你看看,王世乾伸出干枯的手去抚摸,她没有拒绝;面对李大祥色迷迷的眼光,她淡然地宽衣解带……传统伦理观念对人性、对女性尊严的藐视和践踏,由此时见一斑。倒是鲁建的粗鲁和激情唤醒了俞智丽的身体,这是一个很有意味的标志,表明转折的来临。勃勃的生命欲望来自于身体的内部,它完全是个体的,感性的,与传统道德相背离的,但却是自我意识的一种呈现,从而使两个人的关系有了全新的含意。所以,就主题而言,发生在俞智丽内心深处的这场社会道德与个体欲望之间的精神搏杀,与艾伟以往的小说一脉相承。

俞智丽注定是个悲剧人物,因为这场精神搏杀无论谁赢谁输,都是以俞智丽的毁灭作为代价。当然,俞智丽只能用传统伦理的眼光看待身体愉悦感,她无法明白,她的赎罪、她的向善,何以导致罪恶?究竟在哪个环节出现了差错?到了小说的后半部分,灾难更是接踵而至,丈夫王光福濒临精神崩溃、女儿心灵遭受伤害、由于误解和精神失控,鲁建和陈康成为杀人凶手……这一切,跟俞智丽的善举有着显而易见的因果关联。她就像民间传说中的扫帚星,给亲人和朋友带来不幸和痛苦。

事实上,俞智丽步步走向伦理绝境是一个不断呼号、反复诘问的过程,小说题旨因此也不再仅仅局限于传统伦理的置疑上,而是有了更丰厚、更深远的指向。比如,在现实境域中,向善的功利色彩与绝对性之间的矛盾;在传统文化的视野中,赎罪缺乏宗教资源与变异的问题;善恶依存与转化等等,它们无不直指民族生存的真实境况以及难以言说的精神困窘。其中伦理道德往往是最为敏感、最为直接,在艾伟笔下,总能引发出更多的思索。

我以为,少年视角是艾伟小说另一个重要特征,直接关系到艾伟的言说姿态。所谓少年视角,是指艾伟在部分作品中选择豆蔻少年作为故事的讲述者。比如《少年杨淇佩着刀》中的杨淇,他是个乡村中学里的学生,《小姐们》里的红宇才十四岁,嘴角边刚刚长出一层毛茸茸的胡子。这一视角融入了艾伟少年时代的记忆和经验,拓展了叙事的空间,但它更是一种叙事策略,意在更新对世界的认知方式,并对日趋意识形态化的成人话语形成解构。

我们不妨以《小姐们》为例。外婆死了,为了丧事办得体面,在城里开店的大姨兆曼带来六个年轻姑娘到山村奔丧。这些姑娘身材窈窕,脸蛋光鲜迷人,青春洋溢,红宇觉得“她们把这个死气沉沉的葬礼照亮了”。小说随着红宇的目光展开,写她们在灵堂上各不相同的情态,写她们清脆、张扬的笑声,写她们在山岙深处的清水潭子里洗澡。我觉得,这部小说艾伟写得最为纯正。故事场面富有美感,少年对女性芬芳的迷惑,朦胧而弥漫诗意。这与叙事视角的选择有关。红宇生活在偏远闭塞的山村里,既不知道“小姐”是干什么的,也不清楚这称谓的特殊内涵。加上情窦初开,他对美丽的姑娘有着天然的好感。红宇单纯好奇,没有世俗羁绊,即便是言语举止放肆的刘燕,她公开表示喜欢红宇,称他为“小男人”,红宇也只是感到有点不自在,受到了诱惑,却不会想到要把刘燕置于道德审判台上。所以,红宇的视角为风尘女子提供了新的解读:在“小姐”的职业面具后面,她们有善的、美的、充满活力的一面,也有自己的人格尊严。或许我们心生怜悯,由此

联想到小姐们的生存之困窘、处境之屈辱、堕落之无奈,从而在无意间完成了对“小姐”这一称呼的颠覆。

作为叙事策略,艾伟对少年视角有着某种偏爱。即便是叙写当下社会现象、日常生活中的戏剧冲突以及生存体验,艾伟时常通过叙事变位,让少年视角以隐性方式出现小说中,替代成年叙事者的眼光。通过这一叙事立场,作者摆脱了意识形态的束缚,以孩童般的无所顾忌,细说灵魂的复杂与幽暗。比如在《越野赛跑》中,对步年精神世界的剖析,无不得益于隐性的少年视角的存在和运用。

值得注意的是,少年视角同时兼有修辞意义。这有二个层面的含意。首先,少年叙事的温和、平静与所讲述故事的沉痛、惨烈之间形成一种反差,一种张力,使故事具有反讽的修辞效果。在艾伟的小说中,比如《乡村电影》,这种反讽意味若隐若现、时有时无,但它关联艾伟的美学追求。我们知道,反讽具有一种离间力量,它引导读者超越文本,超越具体人事,领悟隐含其间的更为广阔、更为深邃的东西,使故事成为解读存在的某种隐喻和象征。我以为,这就是艾伟非常推崇的小说“寓言品格”。哎伟曾经在短文《无限之路》中,把寓言化写作、寓言品格视为自己的美学追求,并做过充分的表述。而少年叙事带给作品反讽的修辞效果,为作者的艺术探寻提供了便捷的路径。

其次,一种升腾的想象力时常出现在少年叙事过程中。这种想象力具有一种孩童般的放纵与张扬,在叙事中起到童话修辞的效用,使故事充满神奇色彩。比如长篇小说《越野赛跑》中,步年学马变马、人马赛跑、女孩像天使一样在马前马后飞翔;在中篇小说《家园》里,一个名叫古巴的孩子为了躲避灾难,爬到电线柱上,数天不吃不喝。遭遇自然灾害的光明村,用画画、诗歌和各种神奇说法来抵挡饥饿,画饼充饥居然也有效果。这种不可思议的情景只有童话或者神话中才有,但叙事者看来,却是正常的、合乎情理的。很显然,豆蔻少年的纯真让想象力插上了飞翔的翅膀。

在艾伟的小说中,类似的童话情景只占一小部分。整个故事,比如《越野赛跑》,依旧植根于现实生活,重大的历史事件,如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分田到户、商品经济等,都是小说中色彩斑斓的场景,影响并决定着故事走向和人物命运。也就是说,具有童话色泽的想象力,其参与叙事,仅仅是作为修辞手法,而不是把小说变为童话。凭借着升腾的想象力,小说的叙事空间被打开了,叙事者能够自由地穿行于现实与幻想这两个世界。在历史层面上,如高德老头出殡、批斗四类分子、气功师的现场治病以及改革开放的时代变迁,小说采用叙事变位,以成年人的视角,真实地再现世事惊涛和尘世之喧嚣。而写到天柱山谷,写到神奇的人和事,叙事者一派童真未泯,用少年诗意眼光打量这个世界。于是,故事因此出现了变形,在夸张的、极端化的展现中,小说对人类存在的精神困窘获得了新的审视与观照,从而构建起一种寓言结构、一种深度的美学蕴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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